我叫孙权字仲谋,是个书生。
目前在一座山庙寄住。
住持见了我背篓里的一摞书,没说什么,直接让我住下了。
但总是不好白吃白住,力所能及的忙,我还是要帮。
比如今天,住持年纪大了腿脚不便,于是我主动要过了水桶。
山庙在山腰,河在山脚。
路有点滑,不过打个水还是很简——
“啊啊啊啊啊啊我靠!!”
关于我怎么摔的最后又以什么不雅的姿势滚进了河里我还是不讲了,有失风度有失风度。
我就是这样认识陆逊的。
他是雨神,一身水蓝天青仙气飘飘的那种雨神。
他很抱歉地跟我解释他今天心情不是很好,而雨神一落泪天就会降雨,是他间接导致了我今天滑跤。
虽然我的后背磕得是很疼,但是别说他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一看到那张俊秀的脸,就生不起气来。
陆逊曾是人,他说每一个在春季新雨时去世的人,都会成为雨神。
我没下去听他讲成为雨神的经历,我只是问,那你这样,需要经常哭吗?
他可能没想到过会有人在意这个,愣了一会儿才低声说,心情真的不差的时候,多特意去想一些难过的事情就好了。
我扳住他的肩膀,我不要你流泪。
他看着我,像在看一个笨蛋。
陆逊喜欢我。这是我过了数月才知道的。
他以为我备考起来就不翻那些“汉广永矣不可方思”“惠而好我携手同归”了,怎么可能。我有一日翻开,那几页上全是陆逊悄悄顺走我笔写下的只言片语。
一笔一划,水色的相思。
可他怎么会喜欢上我这样注定与他只是过路之交的人,他才是笨蛋。
我走那天山岚乍起,天色暗得逼仄,仿佛下一秒就会雨如倾盆。
可是没有,天空始终昏暗却不见雨落。
而我仿佛在低垂的云幕间望见陆逊的眼神,蓄着多少个年头以来的哀伤。
我有点不想走了。
我拖着一大筐书回了山庙,住持见我回来没说什么,任着我在屋檐下盘腿坐着。
这天气是真的见鬼,空气湿凉,风呼啸着直扑过来,扬起我的鬓发。我听见流川冲刷响得格外清晰,青色的鸟儿冲天又四散,一片连绵山野,飒飒竟仿佛八荒。
我不知道陆逊是什么时候走到了我身边,反正他只是挨着我坐下,从书箧中拿出《诗》抱在胸前,犹豫了一会儿后小心翼翼把头靠在了我肩上。
他缩在衣衫里显得清清瘦瘦,抬眸望着檐角的燕儿巢看,我就悄悄盯着他的侧脸发呆。
好一会儿他才转过头来,对上我的眼神,一下子红了脸。
我歪头看了看他,勾勾唇角伸手把他揽得紧了一点,凑过去鼻尖蹭了一下他的。
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