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动人,莫过喧嚣红尘。

思想动词禁用条例

        从现在开始,你不能使用任何思想动词。




        这里面包括想,记得,觉得,知道,喜欢,爱,明白等等等等,一切来自于主观的跟着目的或事实的什么东西。




        你不能说“你想要”,你尽你所能要表达出你的意愿,抱柱尾生填海精卫的意愿,让所有人都看出,你想要。




        你记住了吗。曹二一边给自己的袖口扑香氛一边转头给司马抛一个飞吻,领夹烁烁闪一朵光,简直艳得惊天动地。

        没有。司马顶着蓬松乱毛,忙着在一团裤子外衣里边找他的法兰绒袜子。我觉得这玩意很傻逼。

        哎呀。曹二走过来俯身痛吻那张不解风情的嘴。这样你就可以从我每天不带爱字的对你花式激情表白以及所有我宠你上天的举动里读出我爱你了嘛宝贝。

        我还可以不带脏字骂你呢,更牛逼。




        总之,你不可以想,不可以知道,不可以记得,不可以爱。




        这种东西,司马想,他早该习惯。说到底不就是比比谁更会放彩虹屁嘛放得好又没有小红花。谁叫他有个在煽情文字里洗练出了一把废青骨的臭男朋友,把这人自顾自的妄想情话用超前科技转化成燃料就能唰一下上天,能上天给个言语花样还可以和巴斯光年肩并肩。

        无所谓。




        曹二说行动就行动的,他的早安方式变成了“宝贝儿你说有钱多好哇我就花钱嫖你买两个小时后一个小时跟你上床前一个小时跟你一起折星星玩”或者“司马二你明明是极北的冰我飞临你却猛地烧灼起来连羽毛都在你面容上成灰”还有“毕业那年你的瞳孔是蓝色的加勒比海水的蓝那色彩尽头是风暴里的熠熠宝藏”,balabala,balabala。

        司马听得头痛,给的反应也跟一潭死水样。




        也不怪他,曹二玩起这禁用游戏后他日子真不好过。

        以前在床上他就靠两句话逗曹二开心,一句我爱你一句子桓,我爱你说不得了剩个软绵绵称呼,叫屁床啊。

        所以曹二就变着花样送进去抽出来,硬是要从司马口中磨出一两句跟他旗鼓相当的缱绻话来。司马给汗水还有什么别的液体糊住额角,发丝一缕一缕缠着结,眼皮子磕巴着打架,给他撞击得昏昏沉沉除了嗯嗯啊啊哪还有什么话好讲,往往这事最后要以曹二到底爽够了司马酸瘫了才算完。




        司马的耳根猛地清净了那么一下子之后再度吵嚷起来,曹二要是把这段时间讲出的所有情话摞集成册子估计能出个一二三四,关关雎鸠,他就在那里嘎嘎嘎,关关关关关。

        他学得像旧时讲个话弯弯绕绕的迁客文人,文人向来许愿世界复杂些,一句话能拗到深秋夕雨大荒野岭里去自此丢了方向再也回不来,到头来不仅司马搞不懂他想说啥,他自己都忘了他想说啥。




        但是这对狗男男过得很爽。

        司马早上起来,扣好衬衫最后一颗纽扣,转头跟妖精一样对曹二眨眨眼,我这几天拽断好多头发昨天也是前天也是曹老二你说我是不是要秃了啊,要不我先下手为强得了今天下班就去剪……于是曹二跳弗拉明戈一样转个身从一排衣钩上抽出梳子,一捻一拢尽数把司马一头黑长直尽数挽手里。

        司马中午收到外卖小哥送来的一只纸盒,小哥要了他微信转给他一张图,是曹二的手机备忘录截屏。“你跟我认识两周年那次我们在CBD区迷路,你吃可颂的时候脆皮碎渣掉你一衬衫,全部泛油光的,午后三点的阳光下金黄金黄连滤镜都不用加……”司马关了手机拆开纸盒,金黄酥脆三只可颂,一家子就要整整齐齐。

        司马下班时曹二打来电话,告知司马他的车停在某个随随便便能包场的小影院,就报了个院名儿,没地址。“你再看霸王别姬是不是还得哭啊”。司马看一眼办公桌上一只超大号容量可调的哆啦A梦零嘴桶,点击一只微笑黄豆,发送。




         我们来对情话吧,曹二讲。

         我在遇你之前,见到过世界上最高远天,最温柔海,最明媚焰火,最火辣黑皮姑娘,最慈悲佛像,最重艺术桥(上面挂太多刻着名字那种爱情锁啦),而一切伟大眷美终于我遇到你。

        司马抬一抬眼,我见到过最弱智情侣,最烂沙发,最咸烤肉,最贵安全套,最物尽其用的草稿纸,最脏乱差小旅馆,遇到你之后,一切都他妈还将继续。




        司马出差时每晚十一点跟曹二打电话(这个点在普通日程表里是打炮时间),到了最后一天曹二会嚷嚷整整一个钟的宝贝我想死你了。有一次最后那天他充电线丢了半天没开机,凌晨往床上一滚一摊拨出曹二号码,曹二接起来,宝贝你该睡啦这么晚了?明天就见面啦么么哒晚安。

        司马说,嗯。

        



        舍用思想动词真是妙极,它割裂了你与客观物事之间的联系,千般雨万般雾都自成诗行,你脚踩轻飘飘气泡赤身走过去抚摸它们,从而用其它五感体会世界。

                                             ——曹二有感摘记




        司马把着方向盘在城市迷宫里打转,其开法拉利的风姿称得上豕奔狼突。Every 电台都在播放深夜点歌,司马在触摸屏上敲来敲去,电子音叭叭叭地响。

        我想摸你的头发只是简单的试探啊/我想给你个拥抱像朋友一样可以吗……

        切。

        充满鲜花的世界到底在哪里/如果它真的存在那么我一定会去……

        切。

        Jumping out of my skin/pull the chord/Yeah l believe it……

        切。

        你的笑我忘不掉/那牵的手也放不掉/不知道思念才好/直到你与我都忘不掉……

        ……

        原来全世界都在使用思想动词,全世界都在想这想那爱这爱那,单调又麻烦,无趣且无谓。小时候没有遇见曹二的司马在作文本上写“我长大了想毁灭世界”,小时候没有遇见司马的挂着鼻涕泡出门打酱油的小曹二一路念叨“我记得回家的路,我记得回家的路……”




        潜在危险分子司马猛地踩下刹车差点没撞死野狗。

        谁谁都有大脑这东西,人类自千万年前获得一种名为“语言功能”的异禀便从此自视甚高起来,原来嘴不仅可以拿来吃饭吐痰、呸讨厌的家伙、和情人打啵,还可以讲话!发表语言!语言是多么曼妙柔婉的瑰宝一样的小女神,人类给赤裸的她编织比霓裳羽衣更高雅的穿着,还有饰物、外裳、妆点……曹二是芸芸裁缝里的千分之一,于是住在他口唇间的这位可爱的小信使每天都穿着不同样儿的花衣裳,把他的爱意捧在腹中,去亲吻司马的柔软耳廓。




        华丽空谈。

        辞藻杀死告白。




        长年累月听曹二飙情话,这里边有直白的隐晦的,又惊恐又耻辱发现自己的废物听觉已经对某三个字上了瘾。司马揪起碍事发丝揉了又揉,甚至狠下心在平时曹二要舔他都不给的耳垂上掐了两把,药不对病,两只耳朵依旧痛痒得厉害,清净不得,直叫人想两只手都变成白朗宁,一左一右开一枪。

        不不不,我不要听。不不不,我要听,再听不到我就要死了。我的尸身将完整还能供姑娘落泪,我的双耳将溃烂并消失。




        去他妈的思想动词禁用条例。




        我就像一个披着风衣的战士,现在天色就剩口气,正要掀开防雨布,扛着冲锋枪去跟满口谎话的zheng府决一死战。司马无不中二地想。

        我真的豁出去了喔,架起赛博风的高射炮,我要给这破禁用条例毁灭性打击,我还是世界终结者司马二哈哈哈哈哈。




        司马跳了很多步骤,比如共享夜宵,比如洗澡,比如等曹二把他捞进怀里先摸个够本。

        可怜小曹总,曹老二,诗人·曹,曹丕,曹子桓,今天也在下班时像酒神少年一样酝酿好了一筐子专属于都市霓虹夜的情话,没来得及说一个字就被司马带着老子要跟你拼命的劲堵住了。

        司马趴在他身上一个劲地抖,像要被点着了,炸成滚烫花瓣落他一身。花是玫瑰花,红色的,不是鲜红、绯红或者庞贝红,早在人类的描述诞生前,花儿就这样红。




        别废话。司马眼眶发涨,很有手撕他腰带,不,是送他见上帝的架势。说你爱我,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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